周迟一直觉得弟弟更能讨父母的喜欢。小时候,父母和父母的同事都喜欢逗问他们更喜欢谁的问题,周迅总能因地适时地说出“最喜欢爸爸”“最喜欢妈妈”“爸妈都是最喜欢”等各种不同的答案,在被另一方诘问时,甚至会说出“那是周迟说的吧”这样令人捧腹的狡辩。周迟也曾经希望能够抱着母亲的肩头贴在她的耳边,说儿子可以说的各种俏皮话,可是他做不到,所有跟父母亲昵的动作只能在想象里完成,或者默默地做完做好功课家务,以期他们的关注和疼爱。他有时也因此怀疑父母对于自己的关注其实是一种反馈信号,而不是自发的原始的爱子情结;有时他又觉得自己是过份敏感了;有时,他希望自己是周迅,反应迅捷灵敏的弟弟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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) w- }2 r$ \ p) u) J 离家不远的老浴室现在已经装修一新,成了兼营美发美容桑拿蒸汽浴等等的“京华休闲城”。他们先去理发室,一个发型纷乱的男青年来给周迅理发。周迟见他左耳戴着一枚小环,不由猜测了一番;只是又听雨果说同性爱都是戴在右耳的,因此又暗笑了一顿自己。他坐下来一边翻杂志,一边听周迅说道:“就跟他一样,一模一样!”那男青年似乎嘟咙了一句“那是南方人的发型”什么的,周迟也懒得理睬了。 4 K, M- m1 P9 P$ ?2 i: D) [, k6 H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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那本花花绿绿的杂志封面上赫然是毛宁小玉等人的照片,又有“毛宁会复出?”“毛宁去韩国?”“小玉撒谎?”等拖着血红问号的耸人标题。周迟想了一想,还是若无其事地打开了杂志。一个闲着的小姐过来搭讪,问周迟在哪里发财。周迟漫不经心地说自己在深圳打工,小姐就笑道:“那您一定是个大老板了!听说深圳的老板是多如牛毛啊,而且不仅有小蜜,高级的还配备二奶呢!”周迟厌恶地合上杂志,小姐瞄了一眼杂志封面,依然笑着道:“听说那边女老板也包先生呢,是不是啊?”周迟放下杂志站起身,小姐犹道:“听说那边同性爱也很多呢,象毛宁这样的都不是什么稀奇事啦!”周迟回身要说什么,却什么也说不出来,周迅已在那边道:“大姐,您饶了我哥吧,他可是老实人,您说的这些他都不懂的!” 3 B, z' o% ~; _1 C1 ^6 r2 U/ q: p
$ ]& }/ r" t7 N; `( _% h 理完发,几个人都说他们如果不是衣服不一样就根本不分彼此了。周迅就乐哈哈地付账出来,又告诉周迟道:“现在的理发店澡堂里,到处都是暗娼卖淫的。待会儿我们去大室,好歹干净点。”周迟脱口道:“你倒是三流九教的什么都知道……”周迅回头拍了拍他的肩膀,笑了笑,买票进了浴室。 ( o5 ~9 R, Y3 O* Y! N+ l Q- }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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两个人一边淋浴,一边说点以前的同学朋友。后来坐在那里出汗,周迟就看见周迅脖子上挂着一串紫蓝的贝类项链,一时入神。周迅就道:“朋友去海南玩送我的。你鼻子怎么了?”周迟一低眼,就看见一条血线流下来,忙着站起来往水龙头下去。周迅跟在身后道:“你怎么还跟小时候一样,一热一闷,就流鼻血了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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1 e4 G4 [2 d1 ]% j4 c 周迟仰面捏着鼻孔不说话,却睁眼看着眼前的弟弟。他新剃新洗的头发,他汗珠慢溢的面孔,他红润的唇,他修长健硕的裸体,在水汽里朦胧而美好。周迟闭了闭眼睛,绝望而迅速地告诉自己:周迅不是镜中的另一个他,而只是自己的弟弟;他喜欢的也只是另一个自我,而不是弟弟周迅。 |