1989年4月,我们去同一个部队的100名新兵离开家乡,坐火车开赴驻扎在延边的高炮部队。途中火车拐到好几个地方去接新兵,都是黑龙江老乡。我扫视着整节车厢,希望发现几个男人饱饱眼福,可是令人失望,没发现一个让我心动的,只好静下心来听着自己的磁带随身听打发时间。火车走走停停,一共晃荡了三天三夜才到达部队所在地。可能是由于坐火车时间太长,大脑适应了摇晃的状态,下了火车后反而感觉地面在摇晃,一时站不稳。不知道大家是不是也有过我这样的体会?当时是晚上十点多,我们由卡车拉着奔向军营。汽车行进在市区街道上,街上灯火通明,街道两旁高楼林立霓虹闪烁,虽然行人已经很少,但可以想象得出,白天肯定是繁华热闹。我心里想,部队能在市区里该多好,千万别驻在山沟里。四月的延吉乍暖还寒,加之汽车的速度很快,感觉风很大,吹在身上让人直打哆嗦。汽车转弯抹角穿过多条街道,街上的灯光越走越暗,由两侧路灯变成单侧路灯,霓虹灯越来越少最后不见了。我的心情随着灯光的变暗一点点变得沉重,心想:完了,部队不知道离市里多远呢!要是真在山沟里,我们可真成了“二劳改”了(相对于监狱里的劳改犯而言)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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正想着,汽车拐进了一个大院儿,看到门口有站岗的士兵,我知道是到部队了,看来部队离市里不是很远。汽车停在了一栋二层楼前,大家下车后在接兵军官的指挥下站成多排。而后听到有人喊:“一班长挑兵!”“是!”随着一声答应,我看到一名身穿军装的士兵来到我们面前,挨个地打量着我们,然后在他看中的人的肩上拍一下,说:“出列!”被挑中的人出来站到一边,一共挑了六个,单独站成一列被班长带走了。然后由二班长挑选。此时我心里清楚这是在分班,因为听我哥说过,新兵入伍后要分到新兵班里,然后由新兵班长带着训练。只是我不明白为什么只挑6个,听我哥说一个班是十个人,除了班长还应该有9个人呀?由于当时已是深夜,营区的灯光比较昏暗,看不清每个人的脸,所以也不知道哪个班长长的什么样子,只能看到班长的帽徽和领章时而闪着光。我心里想:要是能摊上个帅班长可就好了,班里能不能有男人战友呢?我一边寻思着,一边看着班长选兵。' Z% K5 m, N# y: E/ A; Q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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轮到四班长选兵了,他也挑了6个,其中有我一个。我们跟着班长来到宿舍。宿舍是一幢平房,一共有五个门洞,每个门洞里有两间寝室,每间寝室住一个班。进到寝室里我看到屋里有南北两张大铺,每张铺上并排铺着五条雪白的褥子。南铺靠边上的褥子上整齐地叠放着一条被子,四四方方像个豆腐块。北边铺上叠放着三条被子,虽然也算整齐四方,但明显不如南铺上的折叠整齐。铺边上站着三名和我穿同样服装的新兵(新兵虽然穿着军装,但没有领章和帽徽,所以新兵看起来很傻)。这时班长说:“他们是先到的山东战友,大家做个自我介绍吧,互相认识一下。我是你们的新兵班长,叫盛春国,88年的兵,老家是吉林的。”我心里合计着:他才当一年兵就当工作长了,看来他干得一定很出色。我开始打量起他来:身材不高,比较单薄,方形脸,眼睛挺大,可眉毛很淡,鼻子小小的,组合起来不太顺眼,我没有兴致看下去,把目光转向其他战友。大家开始自我介绍,我一个一个地仔细端详着,班里的战友中竟然没有一个好看的,我的心里完全失望了,看来我真的没有艳福啊!等每个人都介绍完以后,班长说:“今天已经很晚了,大家洗漱一下就睡觉吧,明天早上我们6点起床。”0 z/ P2 w' M$ V7 H, s
) H3 M: F- a2 r虽然时间已经是夜里近十二点了,可是大家心里都挺兴奋,对部队充满着好奇,你一句我一句地问着班长,谁也没有睡觉的意思。班长一个一个地回答,非常有耐心。通过大家的问话和班长的回答,我得知我们所在的地方是部队教导营,在延吉市郊,全旅500多名新兵都集中在这里训练两个月。每个新兵连9个班,每班9名新兵。我们部队一共五个营,其中两个营在山沟,三个营在市区。旅部所在位置最好,位于延吉闹市区。% Q8 s: H2 j/ y! @0 }% z( m9 `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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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二天6点,营区里准时响起了军号声,班长喊:起床了,快点穿衣服,到外边集合出早操。班长第一个穿好衣服到外边等我们。由于在家时听我哥和姐夫讲了部队上的事情,我心里多少有些底,所以应付起来比其他新战友都从容。外边班长催着集合,屋里战友们忙作一团:有的找不到裤子,有的找不到袜子,还有两个人在抢一件上衣……我心里想不用急,快点穿就是了,越急越出错。就这样,我有条不紊地穿好衣服跑了出去,到外边一看,原来我是第一个出去的。班长看看我,说:你挺快呀!我笑笑,没有说话。班长对我说:“你叫什么来着?”我正要告诉他我的名字,他摆摆手说:“让我想想,王..王....王雨冬,对吧?”我对班长说:“倒个了,王冬雨”“不好意思,我给记颠倒了。”班长有些尴尬。我笑着说:“颠倒过来我感觉叫着更好听。”班长也笑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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7 X+ F* r% }. t$ V" b; F1 S% }班里的战友陆续出来,等全班集合完毕我看了一上手表,时间是6:05。班长对大家说:“今天头一次集合,大家用时五分钟。这个时间太长了,以后我们从起床到集合完毕不能超过三分钟,记住没有?”“记住了!”我们回答,有的先有的后,声音不大也不齐。班长不满地说:“大点声,再说一遍,记住没有?”“记住了!”我们提高了嗓门,异口同声地回答。“这还差不多。”班长说道:“军人就要有军人的士气,不能像个娘们儿!一会儿跑步时要喊方号,大家跟着我喊一二三四,喊时要大声,有多大声音喊多大声,听到没有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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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听到了”3 u, ^9 D7 `7 p5 l: u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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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大点声,听到没有?”" r. B0 C1 \4 u3 F4 ]
5 M H5 l, F1 j: t$ P4 a# F6 K“听到了!”我们用最大声音回答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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班长接着说:“我们要排一下队形,纵队时高个在前,矮个在后;横队时,高个在右,矮个在左。”说完,班长按我们大小个排起队来,我虽然不高,但不是最矮的,九个人中站倒数第三。排完队,班长说:“大家左右看看,记住自己的位置,以后站队就要这么站。”; t1 w) m6 V: z7 g
! L" s8 Z' e" [+ l% ~, h! q这时,我看到其他班的战士也都排好了队形,从高到矮一字排开。有的在班长的指挥下练习原地踏步,有的在听班长讲着什么。我注意到挨着我们的三班班长长得挺帅,中等个头,苗条而结实的身材,白净的瓜子脸,浓眉毛大眼睛非常精神,是那种清秀的帅。我心里暗想,我怎么没在他班呢,真遗憾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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4 N3 p& C+ @- I6 D2 H这时听到班长对我们说:“现在我们学习一下基本的队列动作,这些动作每天都要用到。如果你们中学时进行过军训,这些动作应该都会。”接下来班长从立正、稍息、向左转、向右转、原地踏步、齐步走等一项一项地开始练习。这些动作在初中、高中的体育课上都学过,我的动作也很标准,根本用不着练。可是班里有一名新兵却学不会,由于他的身体协调性不好,走步时老是顺拐,胳膊和腿配合不到一起,别人是迈左腿伸右臂,他却迈左腿伸左臂,走在班队列里极不协调,班长把他单独留下来训练,告诉我们其他战友解散回去洗漱和整理内务(叠被子收拾床铺)。7 n6 k% m7 X2 E3 n6 }4 I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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其他战友回屋去了,我却站在操场边上看着三班长训练他班的兵。他全神贯注地讲解着动作要领,一遍一遍地做着示范,非常有耐心地纠正新战友的动作。我看的都出神了,就听到盛班长喊我:“王冬雨,怎么还不回去整理内务?”我转身朝班长笑了一下跑回屋里。由于从家来部队之前被子就发到我们手中了,在家时我哥教了我怎样叠被子,怎样抠出豆腐块的形状,所以我叠出的被子比其他战友都好。班长看到后夸我说:“行呀,在家练过吧,叠的还不错!”我有些得意地说:“是的,我哥当过兵,他教我的。”班长说:“怪不得呢,看你队列动作也不错,你哥也教过你?”我回答:“这个可没教,我在中学时训练过。”从那以后,我感觉班长对我的态度明显比对其他战友好,时不时的对班里其他战友说:“你们都是一起来的,看看人家王冬雨,比你们做的都强,你们以后要学学他”。我知道这不只是在表扬我,更是在鞭策其他战友。, c0 W5 k6 G J4 j' w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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新兵的训练就这样开始了,每周一、三、五全天是军事和体能训练,二、四、六上午军事和体能训练,下午是政治教育,周日休息。不论上什么课,只要有机会,我总是盯着三班长看。好多次三班长的目光和我对视着,他的目光清澈自然,看得我心里发虚不好意思,我只好把目光移开。通过我们班长了解到,三班长和我们班长是吉林老乡,也是88年兵,三班长在二营,我班长在四营,为了训练新后临时抽调到教导营的。当时我在想,新兵训练结束后,我们要分到连队去,如果分到三班长的连队里是挺好,能够天天看到他。可是二营驻在山沟里,外出一趟很不方便,我真的不想去那里。现在能看他几眼就多看看吧,我将来下到哪个连还不一定呢,很可能就看不到他了。结果和我想的一样,新兵训练结束后,我分到了五营,从此再没有看到过三班长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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新兵训练中最累人的是体能训练,由于我比较单薄,体质比较差,训练常跟不上。开始时做引体向上我只能做一个,班长拽着我的腰带帮我做第二个,第三个。我感觉非常没面子,不禁暗下决心,一定加强训练,不能被落下。于是等晚上睡觉前我一个人跑到单杠前,自己加班做练习。还有投弹,开始我也投不远,不及格,我就利用休息时间到大操场上独自做投掷练习,训练臂力。班长看到后对我们说:“加班训练是好事,但是不要一个人去练,万一受伤了怎么办?要去就结伴去,相互有个照应。”后来我就拉上一个老乡共同去练习。经过十多天的练习,我的臂力和腰腹力量有了很大增强,引体向上、俯卧撑、投弹等都达到了良好水平。当时几乎每天训练都有五公里跑,体力消耗非常大,所以每个新兵都特别能吃。我一顿能吃8个馒头,在新兵里还算少的,有的新兵一顿吃14个馒头 |